北城济川的天气转圜总是这样利落,一场扑簌的凉雨落下,就将天地间仅剩的一点微末热气,彻底地浇透了。
秋日晨露清,凉风习习迎,桂子香满城。
裴思云的身子在裴家人事无巨细百般精心的呵护下,已然好了□□成,剩下的那点欠缺,按大夫的话来说,须得细养,急不得。
连辰北上一月有余消息全无,郡主府又大门紧闭,裴思云即便是有心记挂也无处操劳,只好谨遵医嘱乖乖平躺。
裴思云仗着养伤懒怠闲耍多日,在某一日捏到自己腰间薄薄一层软肉的时候,足足愣了有一刻钟。
她不可置信地跑到杨秀桐房中,得知这确实是她自己长出来的肉时,当即痛定思痛,决定捡起自己作为武学世家儿女的自觉,在烦热暑气方才消退的时节,领着白毓在武馆的演武堂开始了正式的教习。
一则正儿八经担起自己这个师父的责任,二则徐徐图之强筋健骨,早日捡起她落下的体魄,并且消灭掉腰间的软肉。
自此裴家武馆的清晨,便又热闹了起来,连带着久病多年的裴逸,也加入了健体复元的行列。
这一日裴思云领着白毓到库房掌眼,凭她的喜好挑一件趁手的兵器,往后就可紧着一项长处训练了。
白毓挑了一把寒光砺砺的短剑,裴思云沉吟半晌,问她:“小毓你可想好了,我同你讲过,习武首要一点是自保为上,不是伤人。”
白毓亮晶晶的眸子直视着她,笃定道:“我记得,但是按师父所说,既然已经到了需要自保的地步,那便要做好伤人的准备,利器在手,自保的胜算也会更胜一筹。”
白毓的成长环境有太多的不安因素,与小时候的裴思云截然不同,她需要这样外放震慑的兵器予以她安全感,裴思云也不好说些什么,便点点头应了。
她挥一挥手中短棍,对白毓道:“利器在手,便更要循一个稳字,若是落到敌手,你的短剑将会比我手中的棍棒更加危险,记住了么?”
白毓小小一张脸上目不转睛,闻言重重点了一下头,道:“师父,我记住了。”
裴思云起棍带出一阵利风,包了软布的棍头敲点白毓手腕,轻而易举就听见了短剑当啷落地的声音。
白毓咬咬牙,一个滚身又将短剑拾了起来,手上的力道加重,连小小的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出了青白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