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说人在死亡前的那一刻,会在极短的时间里看到自己这一生所有过往,它会决定你是去往天堂极乐还是苦难地狱,又或者六道轮回再次感受悲欢离合。
他以为自己也能看到,不过在最后一点意识消磨之前,他看见的是悬于天空的月亮。
而现在,当他轻轻地睁开眼睛,看见的是白色的蚊帐,入眼的事物不像以往一般模糊,接着又闭上,他是一个近视眼。
一定是在做梦。
后知后觉地,头部的一阵蠕痛又不断地刺激他清醒。
这不是梦。
他伸手摸了一下痛处,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反应过来,头上缠着的是绷带,但手感还是有点不同,他有点想不通,脑袋受伤了?
应该不是在医院里,毕竟没有闻到消毒水的气味,反而是淡淡的熏香。
他又睁开眼睛,偏了偏头,扫了一眼周围,不大的房间里透露着古怪,光线从未开的窗户透过薄纸散布在屋内,木制的红褐色圆桌位于中央,上面放置着瓷制的茶具,下面还有几个配套的凳子,旁边还有一个类似梳妆台的事物……总之,这里是一间仿古的屋子。
感觉身体没有其他不适,他掀开被子,却发现自己穿的不是病号服,也不是平时穿的其他衣服,衣服的样式从有点熟悉,就像是影视剧里面的古代服装;接着他瞥见了自己的手,这双手比平时更白更嫩气一点,上面没有疤痕,而他却知道他的右手背上应该有一道细长刀疤,那是以前玩弄手术刀时留下的痕迹,接着迅速地将胸口的衣襟拉开,完好无损,也没有任何伤痕。
他疑惑地皱了皱眉,接着匆忙赤着脚下床,走到梳妆台前坐下,拿起陈放在上面的铜镜,看着里面的人脸模样。
白色的绷带缠绕着额头,黑色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,看起来十分别扭,更重要的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那是他自己的脸,但却更稚嫩一些,就像是他十七八岁那个时候的样子。
这是整容了?他将脸皮扯了扯,又揉到变形,并没有感到什么异常。
他站起身缓缓推开窗户,外面是一处露天的平台,再往外是一片池塘,上面有山石和曲折的走廊,或大或小的青色荷叶浮于水面,淡白色的花朵偶尔见于其中,下方还能看见零星的红黑的锦鲤。
苏州园林?这是他的第一印象。
他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看着,过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向房门,将门扇轻轻拉开一条细缝,眼睛从缝隙中望去,看到的是一个院子,其左边是一过道,右边是一道灰色围墙,对面是一座双层小楼,周边有人影晃动,有的站立,有的走动,还不时地往他这边望来,所见到的一切都显露出难以言明的怪异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