驷马轺车将陈白起与百里沛南他们一路送往了咸阳宫,一路上疾行飞奔,高高的城楼之上城门将领远远地瞧见不远处那一溜黄色尘烟飞扬,立即便传令吹响牛角号,当“呜呜呜”三遍号声后,便喝令“宫中将骑办事,行人闪开——”。
听此,城门外稀疏进出的秦人当即匆忙躲避于两旁,有部分人心生好奇,悄悄地拿眼角余光去瞧瞧这一队骑军护送而来的是什么人。
但他们速度很快,直接便飞驰地进了城。
秦人只见青铜轺车内三道一错而过的身影,一道灰、一道蓝、一道青,灰衣胡袍,利落干爽,而蓝衣两袍鼓起风动,像晨间空灵张翼的蝴蝶,扬起脉络间的金线流纹,而青袍则如远渺山间的青翠,风韵动人。
他们穿过繁华锦绣的街道,越接近内城便越是安静肃穆,当骑术娴熟的骑军马不嘶鸣人不出声地穿过,并没有任何一个市人高声呼喝,而街中行人迅速闪开,一副司空见惯的坦然神色。
直到他们看到一座被一圈高高的石墙围起的内城,仅仅漏出一片灰蒙蒙的屋脊,一座高挺的塔楼,崇阁巍峨,外观气势非凡。
咸阳宫正中大门由整块巨石凿成,粗犷坚实,大门前两排黑衣甲士肃然侍立,骑军在前驰策,近门方骤然勒马,骏马人立,昂首嘶鸣。
守门的一穿银甲携剑将领拱手高声道“君上有令,由金吾史带齐国客人直入勤政殿。”
骑军领人的责任已了,便昂于马上亦拱手一摆,便勒马飒然离去,而陈白起他们则一个一个地下车,走至石门前,由这金吾吏带着他们步行走至秦国的“勤政殿”。
“勤政殿”相当于国君平日里处理各类政务之所,而若有要事亦可充当大臣商议重大事件的场所。
昼时,已接近正午,勤政殿内一片安静,此时正厅内并无朝臣议事,而赢稷与稽婴则在书房之中。
赢稷一身黑衣素袍,极简极沉,衣上无任何点缀,衣身亦无任何装饰,他没束高冠,只用黑布将头发一陇如瀑扎起。
稽婴亦穿得比较素雅简单,如今正值国丧期间,穿得隆重鲜艳岂非是跟这世礼过不去。
“想来,人该到了。”稽婴抬眼瞧了瞧窗外薄阳洒落枝叶一片暖暖金光,笑道。
赢稷手上正捧着一卷羊皮地图,眸光深沉暮暮,内敛长馑“来者还是值得一见。”
他指的是樾麓的百里沛南,他与百里沛南其实并无私交,只不过与他有过数面之缘,方得他相邀前往樾麓书院参与“登高台”,而他前往亦不过是为了私事而行的借口,但对百里沛南此人,赢稷深觉此人内秀深涵,并凡俗之辈。